玉和

[金光]行山過水

時間逆流:

※微豪藥豪


※主罌粟/修儒


※死亡有








=正文開始=










「我又不是冥醫,你不用防範得如此嚴密。」


隨著這句輕飄飄的話落下,修儒輾磨著藥杵的手頓了頓。聽見了茶水注入杯中的聲響,他身後那個人應是倒了茶,卻不知有沒有喝。


「你也是,榕桂菲也是。一個兩個都這副模樣。」


「榕姑娘也是擔心你。」少年的聲線已經不像從前稚氣了,帶著一點成年人的沙啞,卻仍清亮明朗,「畢竟前輩是她非常重要的師父。」


「要是她在這裡,一定不會同意這句話。」


榕桂菲那姑娘,說她好臉皮薄也行、好面子也行,她能對自己的師父極盡挖苦,能明知故犯做危險的事,卻聽不得一句溫軟話。


鴆罌粟低頭看手裡的茶,上頭模糊映著自己的面容。


在道域分離之後,修儒沒有跟著俏如來離開,反倒是隨鴆罌粟前往中原,理由是想在他身邊學習自己還不太熟悉的藥理。


真實的原因是什麼,鴆罌粟也明白。


他沒有拒絕,便由著幽冥君的徒孫跟在身旁。他不是個起居需要照料的人,修儒自然也不是,他們這些醫者,即使豪放如千雪孤鳴,大抵上也都是照顧人的那個。還珠樓裡那位只要願意,也能是個將人照顧得妥妥貼貼、無微不至的大夫。


只是他們行醫終生,總是沒能治好自己最想醫治的那個人。




岳靈休與閻王鬼途同歸於盡後,所有人都擔心他的心情。遙星旻月近乎看守囚犯般輪流照看他就算了,就連要離開苗疆時,榕桂菲也不答應。


『你若是要離開,就將我教導好再離開吧。否則若是醫死患者,我便告訴別人,我是藥神鴆罌粟之徒。』


『你何苦自砸招牌。』


『砸得是誰的招牌還不一定。』


他的徒弟在監視他,他的好友在監視他;苗王監視他、御兵韜監視他;俏如來監視他,修儒也監視他。


彼時鴆罌粟嘆了口氣,留步回身,鵝黃色衣衫在風裡飄飄揚揚,托著岳靈休墳前的線香,直上天際。




停留苗疆數月後,聽聞道域出了事,他便受別小樓之託前往拜訪。榕桂菲見留不住他,便向苗王告假同行。起先御兵韜不答應,但千雪孤鳴自告奮勇擔下鐵軍衛醫療職責,加之蒼越孤鳴態度偏向同意,最後竟也是放行了。


岳靈休生前說過,要與他、遙星、旻月四人乘舟同遊,踩在舢舨上時鴆罌粟心想,這下我可要自己一個人先走了。


日頭照在船帆上頭,影子拖曳到鴆罌粟身前,月凝灣水面一片波光瀲豔。如他們那年一同出遊,如岳靈休死後埋葬的那條江邊。


聽說冥醫死訊的時候,他想,幽冥君留下來的人竟也沒能活到幽冥君的歲數。後來他自己收了徒,便想方設法要留榕桂菲性命。一個幽冥君他留不下,一個岳靈休只能保住一口氣,自己的徒弟不能再有閃失。少年人至少也該活到在前頭領路的人不想活了才行。


不想,道域戰役又起,這次卻帶走了他的寶貝徒弟。


榕桂菲的遺言在星火塵土中贏弱無比,卻依然很有她的風格。


『師父,』氣若游絲的姑娘在他懷裡奄奄一息,清秀漂亮的臉上全是鮮血,『你不能死,知道嗎……你不能死、咳、我和修儒約好了、要一起討論醫術……你要代替我教他……否則便是害我、失約、陷我於不義……』


這些狡猾的人。


岳靈休也是,榕桂菲也是。騙得了他的承諾,接著就拋下他了。


修儒給他換了壺熱茶,從不知道哪裡變出來一碟點心,而後怡然自得繼續磨他的藥。失覺症的療法已經在萬濟醫會上提出,也獲得不錯的回響,現在他倆正合作研究一種只存在道域的疾病。


「岳大俠也不會想要看到前輩這麼失魂落魄的模樣吧。」


事實上鴆罌粟將自己照顧的非常好,一點也不失魂落魄。他讓自己吃好穿暖,坦然迎上所有人擔憂的探詢。但每個人都知道,他哪裡都好,除了心。




「叫他自己從墳墓裡爬出來跟我說。」


「哈,修儒以前也這麼想過。」他將磨好的藥粉倒入旁邊備好的藥膏內,開始輕輕攪拌,「如果師尊能被我從墳墓裡氣起來,我願意做任何使他生氣的事情。」


「你做了嗎?」


「沒有。」修儒的手頓了頓,「我想起師尊,就覺得很害怕。怕爬起來的師尊討厭我。」


這就是榕桂菲和修儒不同的地方了。那姑娘生前我行我素,壓根不理會鴆罌粟意願,連向天搶時都能偷去試圖和閻王鬼徒交易,險些壞了大事。


這也是鴆罌粟和修儒不同的地方。他一點也不怕岳靈休討厭他。




「先離開的人太狡猾了,所以我決定報復他。我要讓師尊羨慕我。」修儒說道,「我要看過很多風景、研究過很多病理、吃過很多美食,師尊來不及經歷的我都要去體驗,這樣等我見到師尊了,就可以在師尊面前盡量炫耀,讓他後悔太早離開。」


「聽起來是個很棒的方法。」


哈,岳靈休那性子肯定受不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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